正氣歌臨習－真真味道

正氣歌臨習

二零一四年八月三十一日‧星期日

◎ 文天祥原序：

余囚北庭，坐一土室，室廣八尺，深可四尋，單扉低小，白間短窄，汙下而幽暗。當此夏日，諸氣萃然。
雨潦四集，浮動床几，時則為水氣；
塗泥半朝，蒸漚歷瀾，時則為土氣；
乍晴暴熱，風道四塞，時則為日氣；
簷陰薪爨，助長炎虐，時則為火氣；
倉腐寄頓，陳陳逼人，時則為米氣；
駢肩雜遝，腥臊汗垢，時則為人氣；
或圊圂、或毀屍、或腐鼠，惡氣雜出，時則為穢氣。
疊是數氣，當之者鮮不為厲。而予以孱弱，俯仰其間，於茲二年矣，幸而無恙，是殆有養致然爾。然亦安知所養何哉？孟子曰：「吾善養吾浩然之氣。」彼氣有七，吾氣有一，以一敵七，吾何患焉！況浩然者，乃天地之正氣也，作《正氣歌》一首。

◎ 圊圂，音清運(tsing1 waen3)，廁也。

正氣歌

天地有正氣，雜然賦流形。

下則為河嶽，上則為日星。

于人曰浩然，沛乎塞蒼冥。

◎冥音鳴(ming4)，平聲。

皇路當清夷，含和吐明庭。

◎ 清夷，亦作「清彝」。清平；太平。

◎ 明庭，朝廷。

時窮節乃見，一一垂丹青。

◎見音建(gin3)，古與「現」通。

在齊太史簡，在晉董狐筆，

◎ 太史簡，《左傳．襄公二十五年》：「齊崔杼弑其君莊公，太史書曰：『崔杼弑其君。』崔杼殺之。其弟嗣書，而死者二人。其弟又書，乃舍之。南史氏聞太史盡死﹐執簡以往，聞既書矣，乃還。」

◎ 董狐，姒姓，董氏，名狐，春秋時期晉國曲沃（今山西聞喜縣）人。周大夫辛有後裔，世襲太史之職，亦稱「史狐」。因董督典籍，故以董為氏。董狐以秉筆直書聞名。孔子稱董狐為「書法不隱」「古之良史」。後人以能依照事實書寫、公正不偏者稱為「董狐之筆」。董狐寫「趙盾弒其君」，弒君者實乃趙穿。然趙盾身為國家重臣，不思討賊，另立公子黑臀為君。因此，董狐歸究趙盾，書之於史。亦有人以為不按事實寫歷史，而貶董狐。

在秦張良椎，在漢蘇武節。

◎ 張良，字子房，秦末漢初城父（今安徽亳州市東南）人，祖與父，相繼為韓昭侯、宣惠王、襄哀王、厘王、悼惠王之相國，有「五世相韓」之稱。悼惠王二十三年，良父平去世，後二十年，秦滅韓國。良雖小，圖謀復國，變賣家財，募客刺秦皇。於是淮陽學禮，東夷拜訪滄海君，募得力士，使一百二十斤大鐵椎。秦始皇二十九年（公元前218年）東巡，良算計其路線，於博浪沙（今河南原陽東南）埋伏，車駕到來，命力士以大鐵椎擊之，而誤中副車。從此，良改姓埋名，逃亡下邳（今江蘇睢寧西北）。

為嚴將軍頭，為嵇侍中血，

◎ 嚴顏，蜀中名將。漢獻帝建安十六年，任巴郡太守。《三國志‧蜀書‧張飛傳》：「飛至江州，破（劉）璋將巴郡太守嚴顏，生獲顏。飛呵顏曰：『大軍至，何以不降而敢拒戰？』顏答曰：『卿等無狀，侵奪我州，我州但有斷頭將軍，無有降將軍也。』」

◎《晉書‧忠義傳‧嵇紹》：「紹以天子蒙塵，承詔馳詣行在所。值王師敗績於蕩陰，百官及侍衞莫不散潰，唯紹儼然端冕，以身捍衞，兵交御輦，飛箭雨集。紹遂被害於帝側，血濺御服，天子深哀嘆之。及事定，左右欲浣衣，帝曰：『此嵇侍中血，勿去。』紹為嵇康之子，官至侍中。」

為張睢陽齒，為顏長山舌。

◎《新唐書‧張巡傳》：安祿山亂，睢陽太守張巡守城。「尹子琦攻睢陽，城陷。子琦谓巡曰：『聞公督戰，大呼輒背裂血面，嚼齒皆碎，何至是耶？』巡曰：『吾欲氣吞逆賊，顧力屈耳。』子琦以大刀剔巡口，視其齒存者不過三數。」

◎《新唐書‧顏颜杲卿傳》：「安祿山亂，常山太守顏杲卿因城陷被俘，駡不絕口，祿山割其舌，問：『復能駡否？』杲卿乃不屈而死。」

或為遼東帽，清操厲冰雪。

◎《三國志‧魏書‧本傳》：「管寧字幼安，北海朱虛人也。年十六喪父，中表愍其孤贫，咸共贈賵，悉辭不受，稱財以送终。」學行皆高，避亂遼東，常著皂帽，布襦袴，拒絕徵聘，甘守清貧。

或為出師表，鬼神泣壯烈。

◎ 蜀‧諸葛亮作《出師表》。

或為渡江楫，慷慨吞胡羯。

◎《晉書‧祖逖列傳》：「仍將本流徙部曲百餘家渡江，中流擊楫而誓日：『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，有如大江。』辭色壯烈，眾皆慨嘆。屯於江陰，起冶鑄兵器，得二千餘人而後進。」

或為擊賊笏，逆豎頭破裂。

◎《舊唐書‧卷一百二十八‧段秀實列傳》四年，硃泚盜據宮闕，源休教泚偽迎鑾駕，陰濟逆誌。泚乃遣其將韓旻領馬步三千疾趨奉天。時蒼黃之中，未有武備。泚以秀實嘗為涇原節度，頗得士心，後罷兵權，以為蓄憤且久，必肯同惡，乃召與謀議。秀實初詐從之，陰說大將劉海賓、何明禮、姚令言判官岐靈嶽同謀殺泚，以兵迎乘輿。三人者，皆秀實夙所獎遇，遂皆許諾。及韓旻追駕，秀實以為宗社之危，期於頃刻，乃使人走諭靈嶽，竊令言印。不遂，乃倒用司農印印符以追兵。旻至駱驛得符，軍人亦莫辯其印文，惶遽而回。秀實謂海賓等曰：「旻之來，吾黨無遺類矣！我當直搏殺泚，不得則死，終不能向此賊稱臣。」乃與海賓約，事急為繼，而令明禮應於外。明日，泚召秀實議事，源休、姚令言、李忠臣、李子平皆在坐。秀實戎服，與泚並膝，語至僭位，秀實勃然而起，執休腕奪其象笏，奮躍而前，唾泚面大罵曰：「狂賊，吾恨不斬汝萬段，我豈逐汝反耶！」遂擊之。泚舉臂自捍，才中其顙，流血匍匐而走。兇徒愕然，初不敢動；而海賓等不至，秀實乃曰：「我不同汝反，何不殺我！」兇黨群至，遂遇害焉。海賓、明禮、靈嶽相次被殺。德宗在奉天聞其事，惜其委用不至，垂涕久之。

是氣所旁薄，凜烈萬古存。

◎ 旁薄，亦作旁礴、旁魄。充塞也，蘊積也。

當其貫日月，生死安足論。

地維賴以立，天柱賴以尊，

三綱實系命，道義為之根。